浩浩荡荡的马队从锦衣卫的衙门衙门里鱼贯而出，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朝着天牢的位置驶去。
沿街不少的住户都被这杂乱的马蹄声音搅了睡意，打开窗，准备叫骂时，看到那一水的绣春刀，纷纷关上窗，以更快的速度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。
当锦衣卫的马队抵达天牢的大门口时，一队狱卒和守牢卫兵早早的举着火把，守在了门口。
牢门前站着一个穿着军官铠甲的男人，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疾驰而来的锦衣卫，早早的就候在了这里。
在面对那足以令整个大阳朝胆寒的飞鱼服和秀春刀时，他的脸色甚至没有丝毫的变化。哪怕身后的那些狱卒和亲信们都双腿打软，面色苍白，他也依然气定神怡。
很快，马队停了下来。
上百匹战马落蹄的声音整齐划一，马鞍旁的绣春刀清冷如雪。
肃杀的压迫感让天牢的狱卒们不由的冷汗直流，但是碍于身前的军官依然没有半分退却，也只能硬撑着还站在原地。
“下官天牢司狱张亮，见过诸位大人。”
“诸位大人深夜造访天牢，不知所为何事。”
天牢大门口的军官拱手，朝着所有锦衣卫行礼，锦衣卫的马队让开了一条道路，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副千户踱马而出，来到了张亮的眼前。
面对张亮的拱手行礼，他并没有予以回复，而是握住马鞭，冷声开口，说道。
“提人。”
“所提何人？”
“鹿鸣宴学子。”
副千户坐在马背上，看着下方依然保持着拱手行礼态度的张亮，说道。
“海侍郎乃朝廷之肱骨能臣，现在突然生死鹿鸣宴，必要细细调查一番。”
“锦衣卫怀疑此事牵连过大，更可能有与昔日阻挠陛下登基的那些贼子逆臣有关，所以打算接手案子，早日水落石出。”
“关在天牢里能做什么，只有进诏狱，不消一晚，就可以知道这些学子是否牵连。”
“大人所言极是。”
张亮回答着，同时，将自己的腰弯的更低了。
“那好。”
马背上的锦衣卫副千户看到张亮如此上道，不禁满意的点点头，然后片刻之后，他却发现拦在自己身前的张亮依然没有一丝想要让开的打算，那天牢门口的狱卒们也一个都动，根本就没有开门的打算。
“怎么，你铁了心，要拦本官的路？”
“下官不敢。”
张亮开口，然后抬起头，直视着马背的副千户，继续说道。
“下官只是觉得，虽然锦衣卫的确有接管疑案重案的原则，但是人毕竟都已经进了天牢。大人一无刑部凭证，二无圣上口谕，就这样光明正大，毫无程序的从天牢里提人，不太妥当吧？”
“……你想要程序是吧，可以。”
副千户扬起手中的马鞭，然后猛然一抽，将张亮身边的青石路面都劈出一条裂痕来。
“我想你保证，明日清晨，刑部的文书一定会出现在你的案桌之上，你还想要那个官衙的文书，一并告诉我，明天一起给你送过来！”
“现在，可以让我带人走了吗？”
“抱歉，还是不行。”
虽然因为刚刚那猛的一鞭给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，但是很快，张亮回过神来，他定了定身子，继续抬着头，挺直着腰，严词拒绝着眼前的副千户。
“大人，除非您现在就能给我看到刑部的文书，或者是陛下的圣谕，否则，这批人，您一个也不许带走。”
“……”
副千户沉默了片刻，然后翻身下马，走到了张亮的身前。
他压低着自己的声音，对着张亮说道。
“小子，不是我想捞人，看看我身后的这份阵仗，你应该知道，是锦衣卫里的谁来了这里。”
“我现在告诉你，就是怕你知不知道，惹了麻烦。你沾上什么麻烦不重要，重要的是我怕你一无所知，耽误了我们大人的事。”
“这是我最后给你的忠告，老实把人放了，让我们带走。”
“不然 ，锦衣卫的手段你是知道的，除非你是圣人，否则这为官几年，不可能一点点事都没犯。”
“不准备让他们进诏狱，你就准备进诏狱吧。”
“大人，我不是不知道，你们来之前，我就知道了。”
在副千户说完后，张亮眯着眼，对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锦衣卫，沉声回道。
“但是，就算是知道，我也不能让您把人带回去。”
“有人和我打过招呼了，我万万不能放人。”
“哦？”
听到张亮这样说后，副千户饶有兴趣的挑起了眉，开口问道。
“我们锦衣卫现在也在和你打招呼。”
“并非我看低大人。”
“而是那人，暂时不是锦衣卫能够拿捏的。”
“我是在为那位大人办事，按照他的吩咐要死守这些人……如果大人真能够从刑部那边拿来公文，我马上会名正言顺的放人，毕竟我也不想夹在中间，毕竟神仙打架，小鬼遭殃。”
“但是啊……”
张亮说着，然后长长的脱了口气，看着眼前已经变换了脸色的锦衣卫副千户，开口道。
“我怕，这刑部的公文，大人很难取到了。”
“……是谁于你打的招呼？”
“东厂的万公公。”
张亮很爽快的给出了回答，得到这个回答后，副千户沉默了片刻，然后再抬头，看向了眼前的张亮。
“我知道了，我会回去和我们的大人如实交代的。”
“但是，这些学子关在天牢里面，一定不要有任何的损失。”
“无论是吃穿用度，还是监牢环境，都麻烦张司狱多多照顾了。”
“这我是肯定知道的。”
张亮长长的松一口气，然后拱手弯腰，朝着眼前的副千户行礼。
“大人轻放心，我一定以宾客之礼待之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说完，副千户再翻身上马，进入了锦衣卫的马队之中。
他很快穿过一队队整齐排列的锦衣卫，来到了最后方，一架红褐色的马车旁。
副千户迅速的翻身下马，然后单膝下跪拱手。
“大人，属下无能。”
“……有谁的背景？”
“东厂的万公公。”
“万喻楼？”
马车里好听的声音疑惑了一下，然后再传了出来。
“不会是他，不止是他。”
“他一个人敢扣押先生，他没那个胆子。”
“大人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如果没猜错，恐怕真正的幕后之人，另有其人。”
“大人，那我们怎么办，难道就不管了吗？”
副千户不解的开口。
马车里传来了肯定的回答。
“不管，怎么可能。”
“明天早上的朝会，会很精彩的。”
“等着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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